今晚徐虎喊上方柏溪和几个哥们儿,一道去音乐厅听音乐。
都说悲伤时不听情歌,徐虎偏要逆着来,不信这个邪。
在音乐厅里他硬撑着没掉一滴泪,结果一出大门就绷不住了,蹲在街边嚎啕大哭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自己追了何晓慧整整叁年,连对方朋友圈背景图换了几次都记得一清二楚。他攥着手机里刚买的生日蛋糕券,鼻音闷:“这次再被拒,我就把她送的围巾捐给流浪动物站——反正都是暖别人的命。”
方柏溪靠在廊柱上抽烟,听他抽抽搭搭说完,忽然踢了踢他鞋跟:“早让你别当舔狗,现在知道疼了?”
徐虎抬头时,睫毛上还沾着泪珠:“可我真觉得她不一样……”
路过的钢琴家见状,哭笑不得地递来纸巾,又从兜里摸出张票塞给他:“小伙子,我的音乐…下次再来听场吧,这场算我请你的。”
他不禁感慨,在感情里被拿捏的人,终究逃不过伤人又伤心的结局。
回到家后,方柏溪径直往自己房间走。他有时会觉得父亲方耀文安排房间的方式很有意思。无论是老宅还是现在的方宅,他的屋子永远夹在父母和姚乐意中间:左边尽头是父母的房间,右边尽头是姚乐意的。
他到底是向左转,还是向右看呢?!
父母的房间里。
“北北,过几天我去城里,让柏溪送你们进山。”方耀文翻着报纸道。
姚北北往他茶盏里添了片陈皮:“耀文,昨儿我梦见我妈了,她说我很快要有孩子。这次进山想跟她念叨念叨这事儿。”
她轻声道:“也不知乐意和柏溪知道要有弟弟妹妹,会是啥反应……”
方耀文放下报纸,指节轻叩桌面:“孩子自有他们的心思,咱们先顾好你身子。”
姚北北眼底浮起笑意:“你看乐意和柏溪,相处得倒比从前亲厚许多呢。”
方耀文低笑一声,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:“那就好。不过我这儿子啊——”他抬眼望向窗外竹林,“皮猴子似的,鬼精鬼精的,别带坏乐意才好。”
姚北北轻戳他胳膊:“你呀,总爱埋汰自家儿子。柏溪看着胡闹,心里可有数呢,再说乐意那丫头也不傻,断不会由着他胡来。”
其实方柏溪没有刻意地想过,他和姚乐意会有怎样的下文。
或许两人的关系,全由姚北北和方耀文的感情走向决定。
他们俩就像父母爱情里不经意结出的果。
当他无意中听见方耀文和姚北北畅想“未来要多生几个孩子”时,心底竟掠过一丝对四人格局变动的恐惧。
人性向来复杂,既渴望父亲独属的爱,又贪恋完整家庭的温度。
他承认对姚乐意存着些微心动,却不愿深究这份情愫。比起占有,他更倾向于维持浅尝辄止的关系。若一方厌倦,便悄然退场,既不打破家庭的安全边界,也能留住当下片刻的欢愉。
姚乐意房间旁有个小花室,从前空荡荡的,本是给他做桌球室的,如今被方耀文改成了花室。说是花室,实则是间室内露天客厅。方耀文说这里既能赏花,又能聊天培养家人感情,可他们从未在这儿聊过天。
路过姚乐意房间,听见里面传来姚乐意打电话的笑声,突然想起她今天约了人。
那说说笑笑的声音隔着门飘出来。
他就在走廊里干等着,数着时间。
这电话打了差不多十五分钟,有人还没把电话挂掉……
靠近门口的花花草草被他拔了一半,露出斑驳的泥土和歪歪扭扭的残茎。原本挤挤挨挨的多肉盆器空了大半,几株月季被扯掉花瓣,蔫巴巴地躺在地上,像遭了劫的小战场。
正待他不耐烦想要转身的时候,姚乐意从房里拿了一个喷壶走了出来。
“有事?”
方柏溪皱眉,又是这个口吻,没事就不能一起聊聊天了?
“没事不能找你?”
姚乐意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时钟,目光扫过表盘又落回他身上。“自己看看几点了?”
她上下打量他挺括的衬衫和半敞的领带,唇角扬起抹笑,“难得见你穿得这么人模狗样。”
“嗯,陪徐虎他们去了音乐厅,叫你一起你又不去。”
方柏溪懒洋洋地瘫在沙上,随手扯下了领带。
姚乐意往花室里走,没继续搭理方柏溪,嘴里哼着小调。
花室里的狼藉,地上残花枝叶乱作一团。
“方柏溪。”
“嗯?”
“哐当”一声摔下喷壶。
姚乐意抱着胳膊冲过来向他吼道:“你是来赏花还是来搞破坏的?这花室我弄了一下午!”
方柏溪手里捏着的半片蔫月季花瓣,恹恹道:“不好意思,明天赔你。”
一下午?
晚上才约?
姚乐意扫过蔫蔫蜷在沙里的人,脊背弯弯,往日晃悠的腿压在沙缝里……
瞧他垂着睫毛捏着残花道歉的模样,
低落,沉闷。像团揉烂丢进泥里的废纸团,褶皱里浸着灰扑扑的颓丧。
连那句“必须赔叁倍”都烫得舌尖紧。
忽然想起下午